唐周自然还记得要去试探圣德，可避之不及的态度令对方恼火，还说出用颜淡性命作为药引的话来，唐周警告过后离去，可心中仍是惴惴不安。

龙王朝衍听唐周诉说烦恼之后，赠予一颗唤忆珠，将其研磨服下可知前尘过往。若真的想起来，颜淡是他梦中的女子该怎么办，若不是，又该怎么办。

“……你想听我说实话吗？”余墨是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唐周的情感导师，他已从录鸣那得知唐周便是那位从前未曾见过真面目的应渊帝君，是伤害颜淡至深的人，“我觉得想起来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依应渊帝君的性子和所谓三界大义，极有可能会再舍下颜淡一回。

唐周脑中充斥着杂乱的情绪，郁闷至极：“那不想起来才是对的吗？”

“你现在该考虑的是，若你真喜欢颜淡，她与凌霄派你该怎么选。”眼见唐周一脸天都快塌了的表情，余墨忍笑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很难，毕竟不是人人都是禹司凤。要不你把唤忆珠给司凤吧，他写不出心得都开始来折磨我了，或许想起来就好了。”

恢复记忆能让禹司凤懂得感情吗？唐周倒是不大在意这个，竞争总得公平。

此事和颜淡说明后，她哪能不答应，她的意愿便是司凤的意愿。

将唤忆珠研磨成粉混入水中，三人坐于对侧紧盯着他仰头吞服。

“怎么样，有没有想起点什么？”颜淡等不及率先出声。

他回想一番，依然只有从炼狱塔出来至今的记忆。他的记性其实蛮好的，离开炼狱去到夜忘川，遇见颜淡，之间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很清楚。

那老头让他戴上面具才能出去，面具？情人咒，是什么东西？不重要，他不在乎这些，只要能逃离那个地方。

走出十三戒炼狱塔，他“回到”离泽宫。

他是该去离泽宫才对的，重聚身体后得到的部分记忆也是这样告诉他，他是十二羽金翅鸟，离泽宫首徒，宫主待他如亲子，他有一个喜欢的人……

他并不介意去到哪里，不再忍受炼狱折磨才是首要，他可以接受“禹司凤”这个身份，却不一定要配合身份行事。每日修炼变得更强大，才能摆脱麻烦。

就能，摆脱吗？

这深入脑髓直击神魂的痛从何而来？

他不是已经离开炼狱了吗？

不能生出恶念，不能违背“禹司凤”的意志，该死，他不想做禹司凤。

他只是想要自由，为何谁都要来阻止他？

越反抗，就越痛。

直到某一刻，他遇见了她。

他无可避免地陷进去，哪怕不懂什么是喜欢。

为了她，甚至可以放弃自由。可到头来却留不住她。

这是他过去的记忆吗？

他离开炼狱，他堕入炼狱，循环往复，不得善终。

记忆大多是令人痛苦的，可他早已习惯痛苦，比起那些，他更“担心”颜淡会因此对他愧疚更甚，应当可以把这种情绪归结为担心。因愧疚而讨好他关心他，与其他纯粹的亲近相比，感觉就不太好。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找到他的花种了，感情一事他会认真去学。

“司凤你没事吧？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他回神，却发现颜淡眼圈微红，像是要哭。

原来身上的裂痕由于情绪剧烈起伏，撑开裂口渗出血来。

真糟糕，本来没那么痛的，为什么……

“无碍，不疼。”好像说错话了，她怎么看起来更……更想哭了。

余墨还算识趣，将傻愣着的唐周拉走，没有多余的人，那亲近一点也可以吧。

记忆可以找回，感情依然空白，好的坏的堆积在一起，理不清，唯有痛感是最直观的。靠近她就没那么痛了，可她若是情绪低落或者受到伤害，痛感便层层叠加。还有、还有她亲近别人的时候，心也像是被撕开一道裂口，可这分明不是他的心。

他的心早随身体一起被烧毁了。

“我可以抱你吗？”她说过要经过她同意的，他很听话。

她怎么哭了，像记忆里那样爱掉眼泪。

他清晰地感受到痛苦了，比炼狱更煎熬。

“我好疼，颜淡，你抱抱我吧。”

抱抱我，我就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