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跃云伸了个懒腰：“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样？要先看看你的盒子吗？我困了。”
齐莫也困了。他前一天晚上就有点没睡好，半夜出副本后只迷迷糊糊睡了几个小时。
而且他现在身上还有【恶念】，技能的作用也让他很难受。
齐莫说：“那就先回屋。我去把盒子收起来。”
庄跃云点点头。
齐莫爬上树，拿走了树上的盒子，庄跃云也把土里的盒子擦了擦放进了怀里。
两个人一起走上了屋前的回廊。已经到了晚上，外面有一些动物的声音，显得这里空旷又萧瑟。
好在有两个人在，这里也只是游戏，齐莫不容易感到孤独。
可惜的是，他心里的【恶念】一直挥之不去。
庄跃云推了推门：“打不开。”
齐莫也试了一下，和他在幻境里的情景一样。
庄跃云呼了口气：“看来副本不喜欢我们晚上在外面溜达。我看看有没有别的地方能进去？”
齐莫点点头。夜晚的气温很凉，此刻松懈下来，他开始感到冷了。
庄跃云把另一个盒子也丢给他，齐莫抱着两个盒子，跟着他来到屋后，看着庄跃云把窗子上的纱撕开。
庄跃云拍拍手：“好了。你先钻进去吧，我看了里面没什么怪东西。”
齐莫把盒子塞进窗里，人也钻了进去。庄跃云紧随其后。
这里是卧室，徐钦正在那张小一点的床上呼呼大睡，齐莫捡起地上的盒子，把它们收到床下。
因为他们把窗子戳穿了，此时有一些夜晚的冷风吹进了屋里。
徐钦没给他们铺床。那是自然的，他们又不熟。庄跃云拉开柜子，把仅剩的一套床单被褥等扔到床上。
齐莫看了看他的动作，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好像必须要和庄跃云睡一张床。
庄跃云拍了拍手：“副本给的睡觉时间应该是够的。你打算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齐莫把床铺好，展平：“随便。”他身上【恶念】的效果还没退去，不是很有精神和庄跃云交流。
庄跃云说：“那你去睡里面吧，省得你半夜起幻觉从床上掉下去。”
齐莫哼了一声，不过也接受了他的好意。
齐莫脱掉外衣，爬到床上，往里靠了靠。然后庄跃云也睡了上来。
齐莫不太习惯和别人共睡一张床。他父母在去世前就已经不和他睡在一起了，上一次他和人躺在一块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
他又往里挤了挤，直到半边身子都快挤在了墙上。
然后他闭上眼睛。【恶念】的作用一直没有结束，澎湃的心绪和阵阵痛楚让他很不安稳。
但迷迷糊糊间他还是睡着了。夜里可能是有点凉，半梦半醒时他往旁边的热源靠了靠，然后又睡沉过去。
醒来时齐莫还有点懵。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天光透了进来。
但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他现在正扒在庄跃云身上。
齐莫一条腿正压在庄跃云身上，胳膊也箍着他把他往里面拉。庄跃云一只手也搂在他身上，可能是感觉到他动作的顺势而为。
他该庆幸自己至少没有把庄跃云推下去吗？齐莫伸手扶额。
他抬起手的时候，庄跃云也醒了。他睁开眼懵懵懂懂地看了眼齐莫，然后骤然睁大眼。
齐莫赶紧把压在他身上的腿也收回来，庄跃云松开他，翻身坐到床边。
齐莫看了眼庄跃云的反应，他正在打哈欠。
“早上好？”庄跃云懒洋洋地说。齐莫看到对面的徐钦也醒了。
或许他应该庆幸刚才的事情至少没被徐钦看到。
“早上好。”齐莫说。
徐钦皱着眉看了看他们，似乎在对两个室友互相打招呼感到不解。
“早。”徐钦最后还是说。
齐莫冲他点了点头。
齐莫感觉自己身上澎湃的力量一点没少，同样还在的是他的恶意和痛苦。
恐怕这些东西是不会离他而去了。
齐莫心里清楚，当他把【恶念】接纳成他的一部分后，【恶念】就不会再轻易离开。
作为技能效果的话，也是这样。不过经过一晚上，齐莫觉得自己有些适应了它带给自己的感受。
或者说，是他自己带来的。
至少他不用操心技能冷却期的问题了。
齐莫把床下的两个盒子拖出来。好在一夜过去，它们并没有消失。
其中发现自衣柜后的那个还没有钥匙。齐莫打开另一个，这一次他特地放得远了一点，屏住呼吸，以免发生像上一次一样的幻觉。
幸好打开盒子并不像发现盒子一样给人带来幻觉。齐莫正常地打开了它，庄跃云也凑过来看，徐钦同样看着这边。
盒子里是一本《拂莲斋手记》，和齐莫在幻境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咦？和外面书架上那本不一样呢。”庄跃云托着腮，兴致勃勃地说。
徐钦也点头表示同意。齐莫看了他一眼，拿起这本书开始查看。
书的外表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和外面那本长得不一样，看起来也明显更加破旧。
扉页的署名是“拂莲斋主人”。齐莫翻开看里面的内容。
《拂莲斋手记》似乎是一本研究笔记，作者在里面记叙了他一直尝试做某件事的经历，他每次的失败和他推测的失败原因。
但这件事具体是什么、如何操作作者却没有写出来。齐莫继续往后翻。
《手记》的后半部分画了很多图，齐莫看得出它和山洞里地上的圆形图案有些相似。
这些图画得都差不多，每一页都有所改动，似乎是作者在逐渐改善他的设计。
齐莫翻到最后一面有图画的书页，最后一页的圆形图画上被墨重重地涂了几笔。
后面的书页都是空白的。
齐莫又来回翻阅了几遍，确认没有遗漏的线索。
旁边的庄跃云已经不看了，他伸了个懒腰：“看起来就是这些东西咯？”
齐莫合上书。徐钦说：“你拿给我，我再看看？”
齐莫递给他，然后回答庄跃云的话：“我觉得这本书给我们这些线索已经差不多了。”
庄跃云眨眼：“嗯，那我们来交换一下线索吧。”
他打开手机看了看，“现在的副本探索度是，哎呀，还差不少呢，我都把这附近摸一遍了。看来我们还是要解谜才行。”
齐莫对正在翻书的徐钦说：
“大体是这样：我们在这附近发现了一座山洞，进去探查了一番，里面的图案大致和这本书上画的类似。”
徐钦一边翻一边点头。
齐莫继续道：“我认为这些图案和外面那些幽灵有关联……
“具体暂且不表，回来之后，我顺着之前找到的线索进行推理，找到了装着你手上这本书的盒子，同时进入了一个幻境。”
庄跃云挑眉：“哦？”
齐莫想起来他也还没和庄跃云说过幻境的事，对庄跃云说道：
“就是你看到我行为异常的时候，当时我感觉自己很迷糊，不知不觉就进到了外面那个山洞。”
庄跃云捧场：“哇哦。”
齐莫冷哼一声，不过还是继续说了：
“我在山洞里转了一圈，恢复理智后，我在山洞的池子中央发现了一本和现在这本长得一样的《拂莲斋手记》，不过它没有内容。”
庄跃云提问：“嗯，请问你是用什么方法恢复理智的呢？”
齐莫冷冷地看着他，庄跃云无辜地笑。
齐莫继续说道：“幻境里的山洞结构和现实里的不同，但水池和拂莲斋院里看起来很相似。
“从幻境里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还在庭院里，我特殊的经历大概就是这些。”
庄跃云说：“说完了吗？那我说一下吧。
“我之前和齐莫从山洞里回来后，就在这屋子附近转了转，发现了一把铲子，后面齐莫用它挖出了装书的这个盒子。
“嗯，大概就这样？”庄跃云作思索状，结束了叙述。
“徐钦又在做什么？”庄跃云转过脸去问徐钦。
徐钦说道：“先等一等，刚才你们说的那个山洞我没太搞清楚。”
庄跃云笑：“哎呀，你要去看一下吗？”
徐钦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齐莫开了口：“先交流完线索吧。徐钦你在发现完衣柜后面的盒子后，还有什么发现？”
徐钦顿了顿，说：“我没多少新的发现，就大概再检查了一下这个屋子，又在周边稍微转了一下。
“可能增加了一点探索度吧，总之没什么用。早知道我就和你们俩一起出去了。”
庄跃云笑：“话不能这样说嘛，屋里总是需要人守着的。对不对，齐莫？”
他戳戳齐莫，齐莫嫌弃地往床另一边挪了挪，离庄跃云坐的位置远了一点。
齐莫说：“应该是这样。所以我们现在要出发吗？”
庄跃云懒洋洋地说：“你好着急哦，我要先吃早饭，昨晚都没吃东西。”
徐钦叹了口气：“今天轮到谁？事先说好，我可不会做饭，不保证做的东西能下口。”
齐莫说：“我先来吧。”
齐莫走到厨房，庄跃云也凑过来似乎要帮忙，靠到他身边。
“你觉得徐钦有什么问题呢？”庄跃云低声在齐莫耳边说着。
他说话间吐出的气让齐莫耳朵有点痒，他试着不露痕迹地移开一点，不惊动外面的徐钦。
“你不是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吗。”齐莫说。
他看到庄跃云笑了，继续说了下去：“你有什么特殊的线索吗？”
庄跃云轻声说着：“收到了一张小纸条。喏。”
他往齐莫手里塞了一张什么，然后走到旁边去洗菜。
齐莫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纸条，是另一张“已查”。
他一边备菜，一边思索着。
徐钦瞒着他们的信息似乎有点过多了。
而且作为一名并不算很强很有统治力的玩家，他在另外两个队友基本不和他同行的情况下一点也不显得着急。
他不打算获取贡献点了吗？
齐莫认为这不可能，徐钦讨厌失败，喜欢胜利的感觉，不喜欢别人胜过自己，这是从他之前对齐莫的记恨就能看出来的。
那很可能事情和表面上的恰恰相反，徐钦不仅没有消极应对副本，反而正在积极攻略它。
副本没有提示他们这个副本是对抗性副本、有敌方阵营，但这并不代表着没有，因为副本也同样没这么说。
结合他和庄跃云上次在副本里优秀的表现，和他们两人被庄跃云强行组队带来的队伍加成造成的副本难度提升，答案很明显了：
徐钦拿着一张和他们不同的身份牌。
徐钦正在完成着他的任务，为此需要和齐莫两人保持距离隐蔽地进行，这让他一直回避和两人的共同行动。
由于副本的难度，系统并没有给齐莫两人提示这一点。
支持这个看法的论据有很多，比如徐钦异常温和有礼的脾气，即使齐莫挑衅他他也一笑了之；
比如他异样的沉默，总是等着齐莫和庄跃云说话后才发话，说的话也模棱两可。
还比如他手上拿的地图。
根据齐莫的推理，“拂莲斋”的搜查和山洞里的仪式应该都是秘密进行的。
那这样的地点应该不会随便让什么人进入，还专门将“拂莲斋”画在地图上。
那么，拿着有“拂莲斋”的地图来到这里的会是什么人？
或许这一点有些牵强，但齐莫觉得在有这么多线索的前提下，这已经足够了。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徐钦拿的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的任务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