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莫回到自己用贡献点从系统那里租下的住所，关上门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靠在椅背上，呆呆地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

秦凝……玩家中的第一，主城的代理城主，为什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还有……齐莫闭了下眼睛，他仿佛能感受到祭台上自己的痛楚隔着视线传过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齐莫知道这个游戏有着诸多奇怪之处，但之前所见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齐莫令自己镇定下来，强行开始回忆分析之前的事情。

那个古怪的黑色漩涡是在自己启动装有副本通关道具的机关后才出现的。

考虑到副本幽影人影响人情绪、制造幻觉的能力，他很容易能推测那个漩涡，以及之后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但队友分明看到了自己被漩涡吸入的情景。

如果是幻觉的话，为什么队友可以看到，又只有自己一人感觉到被吸入了那个漩涡里？莫非是因为启动那个机关的是自己？

还有……齐莫的心沉了一下，即使是那个机关有蹊跷，他也不认为之后出现的东西是幻觉那么简单。

不说别的，“秦凝”这个人他是从未见过的，出现他害自己的幻觉更是无从谈起。

齐莫深吸一口气。

他打开电脑，在游戏世界的内网上输入了“秦凝”二字，移动鼠标，点击搜索。

游戏世界的内网大多是一些玩家在讨论副本信息，或者在主城里约见交易的帖子。

副本的贡献度机制要求了玩家尽量少地从场外获得协助，而贡献点又是玩家从系统中换取生存物资的媒介，因此玩家讨论的副本信息多半语焉不详，以免影响到贡献点的获取。

而像副本技巧这一类的内容，大部分则是被赋予了价格，在网上很难搜寻得到。

也因如此，齐莫先前很少在内网上专门搜索什么信息。

上一次还是他试图在内网上搜索“停驻”这个用户的账号，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有，那名用户可能很少在内网上发表内容。

齐莫把目光放回到“秦凝”的搜索结果上，大致浏览了一遍。

大多是玩家讨论好奇这位游戏世界中的传奇的帖子，没有什么有效信息，更别说是照片了。这位秦凝城主似乎很神秘。

要确认自己在幻境中见到的那人是否确实是“秦凝”，或许还要去主城中心区一趟？

不过不管怎么想，身为代理城主的秦凝都不会随便见自己这种小人物，齐莫心道。

更何况就算那个人真的是“秦凝”的长相，也不能代表什么。

没准只是秦凝先前进过那个副本，而副本中的机关又把他的长相记了下来，齐莫告诉自己。

既然此路不通，他就要换个方向去考虑。

那个漩涡既然在自己什么也没做的情况下，就很快打开又关闭了，很可能也不是副本的正常流程。

齐莫想了想那个“幻境”，他不觉得它有考验到自己什么。

幽影人也不是靠人情绪低落来攻击人的，想必那个机关也一样。

更何况，那个机关本来就不像是在攻击他，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漩涡更像是另外的东西。

既然如此，很可能只是自己在这个奇怪的游戏世界里的一次奇遇？

齐莫叹了口气，他可不觉得在游戏里变得特殊是什么好事。

齐莫点开游戏系统，输入了自己的遭遇，试图将这个疑似bug反馈给游戏。

当然没有结果。毕竟这里连个反馈框都没有，他只是在胡乱输入而已。

齐莫关掉游戏界面。

这时他注意到左上角的聊天软件显示他有了一条新消息。

齐莫点击它，软件内那个熟悉的对话框一闪一闪，他点了进去。

“停驻：从副本里出来了吗？”

齐莫呼了口气。

他想起这位“停驻”也是游戏世界里的资深玩家，或许可以找他问一问。

“沉没：已经出来了。多谢前辈指点”

“停驻”发了一个笑脸。齐莫想他在现实里恐怕也是温和爱笑的性格。

“停驻：^_^”

“停驻：有时间吗？我们见一面”

齐莫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听“停驻”提出这种要求。

“沉没：好的”

“沉没：不过我还有点事，恐怕要先收拾一下”

“停驻”很快又发来了回复。齐莫觉得这个人可能和他一样是个网瘾少年。

“停驻：没关系，我这两天都不下副本”

“停驻：那就明天？”

齐莫回复：

“沉没：好”

“沉没：我明天一整天都有空”

“停驻：那就明天下午两点吧”

“停驻：我预约一家咖啡厅，你有什么想喝的吗？”

齐莫愣了一下，他回复：

“沉没：我不喝咖啡”

“停驻”又发了一个笑的表情，好像被他逗乐了。

“停驻：那我就安排些甜点。”

“停驻：你没意见的话，就这样定了？”

“沉没：嗯”

齐莫关掉聊天界面。

他居然要去见网友了，这种感觉很古怪。

他连现实里的朋友都没有，现在居然还要和网友会面。

这时齐莫突然想起，刚才他是想问“停驻”一些问题的。

他赶紧又打开聊天软件，希望这时“停驻”还没离开电子产品。

“沉没：对了”

“沉没：前辈您在游戏里待的时间久，有听说过幻境一类的东西吗？”

“停驻”很快发来了回复：

“停驻：见过很多”

“停驻：我的一位朋友还有和幻境相关的技能”

齐莫回复：

“沉没：太好了”

“沉没：我在副本里见到一个幻境”

“沉没：幻境里还有一个未来的我……”

“停驻”发了一个小鸟用翅膀捂嘴咯咯笑的动画表情。

“停驻：说起来我连现在的你都没见过呢”

“停驻：你也不用太担心，幻境里的东西一般都是假的”

“停驻：怎么，在幻境里看到自己未来秃头了？”

齐莫犹豫了一下：

“沉没：那如果在幻境里看到我没见过的人呢？”

“停驻”发来回复：

“停驻：唔，幻境里一般不会有和你无关的人，但游戏里的事都很难说”

“停驻：不过一般来说，在幻境里出现的人，如果你没见过，大多会在未来和你联系很深”

“停驻：或许是三生姻缘呢，还要恭喜你了”

停驻又发来一个笑的表情。

齐莫有点无奈，他连喜欢的人都从没有过呢。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停驻”在安抚他，让他不要担心幻境里的事情。

“沉没：我知道了，谢谢前辈”

也对，只是一个幻境而已。就算它在预示什么，也不代表这件事就一定会发生，齐莫对自己说。

更何况他明天还要去见网友呢，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担心也太莫名其妙了。

有这个功夫，他不如再钻研一下自己的技能，也为下次副本多做些准备。

想到这里，齐莫再次点进游戏系统，打开自己的技能面板：

【玩家齐莫

技能：恶念

等级：7

发动间隔：十分钟

持续时间：15秒】

【恶念】是他的技能，在齐莫过了第一个副本后，他的这个技能升到了1级，可以被使用。

它的作用目前齐莫总结下来，是引起人心中的恶念，让人不受控制地被恶念牵着走。

齐莫用的次数不是很多，之前在副本的战斗中他就对徐钦用过一回。

用完后这人大发雷霆地一心要去撕碎早上挡他路的幽影人，让齐莫能趁机溜走。

之后这个人就记恨上了齐莫，一直在找他麻烦，齐莫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能躲过他们那边的人去找线索。

虽然叫做【恶念】，但齐莫用下来让人想到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齐莫也不清楚要是真用到什么恶人身上，会不会引发什么危险，所以他使用时一直很谨慎。

齐莫的【恶念】技能一级的时候可以用三秒，每升一级就增加了两秒的使用时间。

齐莫对自己用过，没有什么效果，也不能用这种方法锻炼自己。

齐莫打开便签软件，打算发挥自己的联想能力，给自己的技能想出一些新的用法。

齐莫记下：

“1.在战斗中影响别人，中止一场战斗，或者借机偷袭。”

“2.”

齐莫停下手。

他突然想起，之前的幻境中他听到那个“秦凝”说过，好像是他需要自己的技能？

原来玩家可以夺取别的玩家的技能吗？

齐莫想了想，应该不是，至少不能随便夺取，不然“秦凝”也不会要把自己放在那个祭台上。

想到祭台，齐莫觉得自己的胸口又开始幻痛了。

还有，自己的技能对那个“秦凝”有什么用途？

齐莫思索了起来。他自己都没给自己的技能开发出多少用途呢。

可看“秦凝”的意思，自己的技能对他可以说是至关重要，以至于他要打破他自己定下的“玩家在主城内不能自相残杀”的禁令来杀人。

等等……禁令，主城？

说起来，“秦凝”杀自己的地方是在主城吗？齐莫皱起眉头。

“秦凝”在游戏世界待了至少八年，据玩家间的传闻，他是最早一批进入游戏世界的人。

他的技能和副本攻略能力都极其强大，很快他就成了玩家间的首领，成为了主城的代理城主，甚至得到了系统的承认。

这些年来，玩家间的秩序也是由他在主持维护。

在主城里打架斗殴的人，被默认为是在挑衅代理城主，也就是秦凝的权威，会被执法队带走关押。

也是幸亏有他在，齐莫才能安心待在住所休息，而不是被好事者找上门来要求交出贡献点，甚至威胁生命。

所以在齐莫心里，一直对这位素未谋面的主城城主有很大的敬畏。

可现在因为一个幻境，这位秦凝城主和自己扯上了关系，还是关乎生死的关系。

哪怕齐莫并不是很在乎生死，他也不会喜欢有人想要自己的命。

如果真的是秦凝对他下手，那多半会是在他熟悉掌握的主城中，而不是随机未知的副本里。

更何况，“幻境”里还有那么大一个祭台，齐莫想即使是秦凝那样的人物，也不能带着一个大祭台走来走去。

既然如此，那他应该去主城里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