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钱孙被炸的血肉模糊,头身分离,距离他最近的周正和程欣身上溅了不少肉沫。
“呕——”程欣终于忍不住干呕出来。
一切都始料未及,刚才还在和自己说话的赵钱孙已经变成人渣,真正意义上的人渣,周正僵着脖子朝时染转身:“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他宁愿怀疑别人也不怀疑自己的判断,还说他自信呢,还是说他盲目自信呢。
时染摇头:“不是我,我没必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像之前被判定死亡的玩家尸体一样,面具人只是动了动手指,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肉沫和连着骨头的尸块就消失不见,就连腥臭的味道也一并驱散。
“怎么可能?副本在游乐场,排序总不能跟马戏团有关吧?不是游乐设施还能是什么?”周正对着仅有的两名玩家发起脾气:“面具人总不能闲着没事搞两个假线索骗玩家吧?”
时染略感诧异:兄弟,你是怎么把真相用假定的方式排除的呢?
“怎么不说话?你们也觉得我说的没错,对吧?”周正自以为发现了事情的真相,抻着脖子高声喊:“面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确定你没有判定错误?”
对于没脑子的质疑,面具人只是笑着耸耸肩:“当然没有错,可怜的玩家们,这样吧,我给你们个提示,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们扑克牌上的花色和点数。”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之间有人说谎?”周正皱起眉,审视一般盯着程欣和时染:“我就说你们动了手脚吧,还想不想快点回去?”
“闭嘴,别吵了。”时染被这人吵得心烦,威胁道:“再吵我就要身心愉悦了。”
再吵就一不做二不休,杀死他。
时染没开玩笑。
场上只剩下三名玩家,面具人宣布游戏继续。
“排序到底是什么!连点提示都没有!”周正抓着闹钟,发泄似的砸在地上,觉得不解气还用脚踩了几下:“玛德!玛德玛德玛德!”
旋转木马又响起变了调的音乐,老旧的设施吱嘎吱嘎,伴着音乐在夜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
时染将扑克牌收进口袋里,手指在旋转木马的木马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表情凝重起来。
“不要把扑克牌的花色和点数告诉其他人……”时染自言自语:“可是排序需要花色和点数啊。”
等到海盗船停下,游乐场重新被沉寂包裹的严严实实,这次没人出风头排序,没有时间限制大家有充足的时间。
程欣:“大家,不如我们把各自的牌展示出来吧,只有知道牌的点数和花色才能保证排序是正确的。”
周正听完程欣的话冷笑出声:“没听面具人说不能暴露自己的牌?你这人到底想干什么?不帮忙就算了,还引诱我们自爆?”
“这怎么能算自爆呢?顶多就是交换信息。”程欣:“难道你不想早点离开这个副本?”
时染倒是无所谓,只是面具人总是扶他那顶高帽子的动作让他起疑。
“那就让贾先生来说。”程欣道。
话题莫名其妙跑到自己身上,时染:???
时染显得非常无所谓:“随便,反正找不到排序的顺序只知道牌的花色点数也没用。”
程欣特意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不仅是想知道自己的想法,恐怕更多的还是想将周正的火气引到自己身上,这样拙劣的引战也就周正看不出来了。
“要我说,应该看看游乐设施跟扑克牌的花色有没有关系,光看点数大小实在看不出什么。”周正瞄了一眼自己的牌,走到海盗船下:“我手里的牌和普通的牌不一样,上面画的是像海盗一样的骷髅,点数却是旋转木马的三,所以应该怎么站?”
时染也看了自己的扑克牌花色,就是普通的黑桃A。
他突然停下动作,在场的游乐设施还是四个,但玩家只剩下三名,赵钱孙被炸成人渣显然是不能再参与排序了,那之后的排序中要不要算上他?
“跟你说话呢!”时染久久不回答,周正伸手扒拉他一下,换来一个警告的眼神。
“程欣呢?你的牌是什么花色?”周正又转身去问程欣:“有没有对应的游乐设施?”
程欣点点头:“有的,我的牌上画了一匹马,我想它对应的应该是旋转木马吧。”
如果他们没有说谎,那没有对应设施的就只有时染自己了。
他想不通。
“不然咱们试试按照游乐设施的顺序再排一次?”程欣声音小,怕两个人没听清还贴心重复一遍:“按照游乐设施的顺序再排一次有很大几率会成功。”
时染皱起眉,她怎么就能确定有很大几率会成功?
“行行行,那就再来一次吧,反正我有保命的道具。”周正:“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们,等到副本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可就直接通关了,可不能保证你们的死活,所以为了你们自己的安全,还是好好找吧。”
程欣站在第一位,周正站在第四位,两人一齐看着时染。
“好,那我就站在中间。”时染微皱着眉,动作隐晦的往两人中间挪了挪步子,这样既可以算作二,也可以算作三。
面具人见三人站好静默一顺,抬头和时染对上了视线,后者弯了弯眼角。
“这次的判定……”面具人故意拖长了调子:“很高兴,判定错误!”
刚刚被摔在地上的闹钟像被赋予了生命似的从地上弹起来,毫不犹豫飞到周正面前,任对方怎么甩怎么扔都没用。
周正倒是不着急,看着也不害怕,他手里有一个保命道具,叫“亲吻我的公主”,主要用途就是在使用时扭动腰肢掐着嗓子大喊“复活吧,我的爱人”,即可抵挡一次致命伤害。
面具人:“怎么总是找不到正确的排序呢?各位玩家,好好动动你们聪明的脑袋,想想正确的排序是什么吧,现在——闹钟,炸了。”
与此同时,周正扭起腰,尖细的嗓子焦急道:“复活吧,我的爱人!”
他手里的道具发出了微弱的蓝色光芒,闪了两下,突然“嘭”的一声,道具掉在地上滚到时染脚边。
“他死了!”程欣没控制好音量,指着地上仅剩的头发指甲说:“蒸、蒸发了!”
周正的死法和赵钱孙不一样,后者由内而外炸开,地上能看见变成碎片的内脏渣渣,前者则不同,他是真正意义上的蒸发,除了头发指甲这类的,其他直接消失不见。
“好了,你们可以重新找一找正确的排序了。”面具人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擦手,动作优雅的像是欧洲中世纪走出来的王公贵族。
时染眨眨眼睛,凑到面具人身前:“面先生,考虑的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面具人不明所以。
时染害羞低头:“嘤!当然是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撇面具人的衣着,观察他格外重视的帽子。
看到了!原来秘密藏在这里!
“这位玩家,请你自重。”面具人后退两步,拒绝的意味不能在明显。
“真是无情!”时染愤愤:神涂就不会拒绝自己,这样对比起来,他真是个大好人!
“玩家还是要以副本游戏为重。”面具人:“能活着离开才是王道。”
时染点点头:“好吧。”
游乐场的路灯不甚明晰,闪烁明灭,将时染身影拉得修长。
铺平的红砖路上散落着不少石块,上边还留着某些玩家喷洒出来的鲜血,乍一看竟分不出它和红砖。
令人烦躁的吱嘎吱嘎声伴随着旋转木马跑了调的音乐声再次响起。
这回时染没去看它,而是仔细观察着面具人的一举一动。
大概是想到玩家们即将全军覆灭,面具人整个人都轻快不少,甚至开始小声哼起歌,提前庆祝自己完成系统任务。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这次的顺序也和前两次的一样。”程欣观察完游乐设施后崩溃的坐在地上抱住自己,她脸色煞白,额头冒着细细密密的冷汗,因为恐惧与紧张纯色变得惨白。
时染眯起细长寒星似的双眸,满是探究的盯着对方。
“贾施明。”程欣喊道。
“嗯?”时染高挺的眉骨抬了抬:“怎么,道具没起作用?”
程欣眼中满是愕然,紧接着被愤怒代替,那双漂亮白皙的双手早就鲜血淋漓,她抬手指着时染质问:“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道具对你不起作用?”
“你的道具也需要喊玩家的名字才能使用吗?”时染走近她:“怎么这游戏的副本都需要实名制玩游戏吗?”
“你不叫贾施明?”程欣瞳孔皱缩,不过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想,执拗地重复:“不,不可能,说谎会被面具人发现,不可能!”
“发现就发现喽。”时染嘻嘻笑了两声:“快问快答的游戏没说不能说谎吧?”
“没错。”面具人不合时宜的插话进来,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声:“真是可惜了因为答不上问题而死亡的玩家。”
“你……”程欣站起身,杀意腾腾,哪还有刚进副本时那副可怜小白兔清纯小白花的样子:“你什么时候开始防着我的?”
时染想了想:“从你第一次开始决斗的时候吧,看着实力还不错,怎么会在这样的末世里养成怕东怕西的性格呢?恐怕是知道自己没法对抗所有人,只能装傻充愣,减少存在感。”
没想到自己掉马的原因竟是如此草率,程欣咬着牙,拿出自己的武器:“没想到你还挺聪明,不过可惜,你注定要下去陪其他的蠢货了。”
“小色藤,还不出来?”时染没给程欣动手的机会,催动前不久放在程欣脚下的毒藤蔓:“反派死于话多。”
程欣被紧紧包裹住动弹不得,在窒息中逐渐失去意识,身体已经被麻痹的没有知觉,最后两眼一翻不省人事了。
“现在整个游戏里就剩下我了,面具人,我赢了。”时染收回毒藤蔓,语气微微一沉,话还没说完又笑了笑:“可以放我离开了吗?”
面具人看完这场闹剧,歪着头:“什么?亲爱的玩家,你还没有找到正确的排序呢。”
时染绷着脸:“正确的排序?呵呵,你心里不清楚吗?从赵钱孙死亡开始就不存在正确的排序了吧?”
“唔,你说得对,其实第二次你们的排序已经接近正确了,可惜,少了一名玩家。”面具人抱着胳膊,他不介意说出真相,毕竟在他眼里时染已经算是死人了:“你的黑桃A本来可以作为随意的排序点数穿插其中,可惜,哈哈哈哈,真是可惜,就差一点点。”
“真的吗?”时染的表情一如既往,面具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给你个机会说临终遗言吧,这是给你的特权,毕竟你身上有系统留下的气味。”面具人。
时染:“那真是太感谢了。”
面具人:“嗯哼。”
“03927!”时染眼神中满是狠戾,带着上位者的威压,像个嗜血的疯子。
“什么?”面具人错愕,除了主系统以外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编号。
他下意识的应了。
道具使用成功,时染腰间的葫芦腾空而起不断变大,将面具人吸进去后裂成两半,化为尘埃。
“靠,什么情况,老子道具呢???”时染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总不能是使用次数到达上限自动销毁了吧?”
“……”时染:“等等,这个假定的流程好熟悉。”
系统还没判定副本结束,看样子真像面具人所说,要不就全员死亡副本结束,要不就排序正确离开副本。
怎么看都是死离开的快吧……
不,还有一个办法。
假设副本损毁或者消失,那副本里的玩家就可以通关副本了吧?
时染摸了摸腰间神涂给他的道具,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
将四十多颗小球球环着游乐场埋进地里后时染找了个安全的角落擦了擦汗,毒藤蔓变成一小截顺着他的胳膊往上爬,一直到肩膀,然后用叶子蹭蹭自己的头。
时染莫名读懂了它的意思,大概是:虽然我什么都没干,但还是辛苦咱俩了。
他朝大门的方向走,抬手打了个响指,刹那间,火光冲天,爆炸声响彻天际,游乐设施被炸得猝然横飞,掀起漫天的烟尘。
毒藤蔓趴在时染肩头往后探,被他一只大手压回来,只能闷闷的缠到时